灯红酒绿歌舞不休。
强烈的鼓点,喧嚷的人群,猛然迸发的蒸汽波和天花板炸开的彩球,张狂热烈,音响中洋洋洒洒飘落漫天彩条。
卡座区,法被围在人群中,大家有模有样举着高脚杯,晶莹剔透的杯壁摇晃的红酒杯,以及穿着白衬衫的法,那葡萄汁从嘴角溢出流过上下滚动的喉结。
打湿衬衫晕染成淡红的颜色贴在胸膛上。有啤酒开瓶迸发出四溅的泡沫,人们尽情欢呼唱跳,声浪与尖叫重叠。
美更是如同众星捧月被围在另一处卡座中。
酒过三巡,舞至尽兴。
人们下了舞池开始聚在一起玩游戏。
什么叫夜场头牌啊,最受欢迎的一定是陪在主角身边。碰巧咱们的蓝星大佬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,不讲究绅士风度。
浪,是真的浪。
都快要坐到腿上了。
觥筹交错,眼前是来来往往碰杯的酒水琳琅,桌上是骰子扑克等游戏工具。
一轮游戏结束,啊,这局看着要输了呢。
大佬扬了扬眉,看着手中的纸牌,甩在桌上。
吃瓜国笑着闹着,立刻有码好的惩罚牌递到美的面前。
背过面的惩罚牌被码成漂亮的扇页,大佬歪了歪头戴着墨镜战术后仰,靠在身后皮质靠背上。小乌侧目瞧他,美垂眼看着怀里的人,也不说话,勾着嘴角下巴朝二人面前的花牌一指。
这意思是把这个权利给对方,让对方去抽牌。
会意的青年随手抽取了一张,要被惩罚的两个人还没来得及看指令,便被起哄的一圈人先夺了去传着看。
吃瓜群国看上去比主角还要激动。
这也难怪,毕竟对各位来说,惩罚美这件事,也只能在游戏里看到。
所幸惩罚措施不算过火,排面要求双方同时咬断一根巧克力棒,不能掉。
人群里有人吹了声口哨,各个睁大了眼睛。眼看着小乌自然地接过巧克力棒叼在嘴里,在众人起哄声中,美勾着嘴角倾身凑上去。
“哇哦!”
“呜~!”
“噢噢噢!!!”
本来这游戏到这里本是要按头的,但是可惜了,面对大佬,兄弟们不敢。
兄弟们只敢起哄。
美捏着对方的下巴,一指距离,双方同时咬住巧克力棒两端。他垂眸看过去,璀璨耀眼的蓝宝石对上北国山巅的白雪。
并为多做停留,他轻轻咬断巧克力棒,立即坐回位置上。
说来离谱,轻浮是真的,没碰也是真的。
那些酒场欢愉本不作数,他却偏偏次次点到为止。
青年靠着他仰起脸眸子里有冰雪消融的迷离笑意,“你是今晚第二个拒绝我的。”
“噢?”
美伸手搂过他,笑意轻佻:“是谁这么不解风情,跟哥哥说说。“
哄人的语气无不温柔:“谁啊能抵抗得了我们甜心的魅力?”
对方带着醉意似乎酒劲上头,闭着眼睛皱了皱眉。
这个话题被一带而过,开始进入游戏的下一项环节。
光影变幻,空气中弥漫着烟酒和香氛的味道,闪烁的舞池灯时不时扫过台下每个区域,花花世界纸醉金迷。
散场结束。
小乌喝得不算少,因为一直坐在美旁边,靠着对方的肩看上去醉的不轻。
美把他架起来,皱着眉:“不是说毛子家酒量都好的吗?”
话是这么说,那也禁不住那群人那样灌酒。他是大哥,自然没人敢灌他的酒,体会不到其间滋味。
法那边游戏也玩得差不多了,夜场上美男总是不可多得亮丽的风景,浪漫风趣,人气实在是过高,法花了好一阵功夫才穿过重重叠叠的人影来找他。
美站起身,看着喝得七到八歪的众人,一脸嫌弃。
法过来的时候,看见他还架着一个就忍不住笑出来了。
“亲爱的,这是怎么一回事?”
美没有理他,自己不会看?
场子里烟雾呛人,二人往外准备吹吹风。
“这不是毛子家老二吗,看样子喝得不少。”法歪头瞧了瞧。
美上下打量了他一下,“你这衬衫怎么回事?”
不怪他问,来的时候一身西装革履,现在仅剩的衬衫不仅溅上酒渍,纽扣也开到一半了。
美略带调侃笑了一声:“玩得挺嗨呀。”
法也不甘示弱,揶揄道:“你看上去也不赖。”
“真没有想到,我们小花生终于想开了!”
谁不知道他架着的这位是什么人,公司里的风言风语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,西方的那些个私下下都怎么说?
晚上谁捡着是谁的,漫漫长夜今宵苦短。众人见怪不怪,看大哥这架势,兄弟们相互看一眼,大家都懂。
可能只有美不这么觉得了。
他一脸莫名其妙:“你在说什么屁话呢?”
“我看起来很闲??”
“那你这架着他是干什么?”
美边说边往外走,略显不耐:“是我想架着他的吗?”
是他喝蒙了缠着老子甩不开啊!
这当然是其中一点,更重要的一点是,听说毛子经常来抓他弟弟回去,好不容易看着对手家里分散,西方老大当然不愿意看着俄把人带回去。
仅此而已。
“只要别被毛子带回去就行,你们爱谁捡走捡走。”不愧是大佬,逢场作戏可以,脑子转的一点不慢。
法倒是看热闹不嫌事大:“实在不行你带回去也不错。”
美停下脚步扭头看他:“要带你带……你怎么不带回去?”
法皱眉苦笑:“你可饶了我吧。”
他说着耸了耸肩,提起来眼神温柔的如塞纳河畔春水荡漾:“你又不是不知道,咱们那位绅士受不了这个。”
话音落下,美啧的一声望向别处,隔着墨镜看不见神情。
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过分,法扬了扬眉话锋一转连忙往回收:“哎呀,差点忘了,咱们那位君子也不喜欢这个。”
对方并没有理他。
法止不住摇头,“都这样了还吵什么吵,你也别天天不是来我家蹭房就是跑到咱们绅士家里,实在不行,我无偿送你一捧我花园新采的玫瑰?”
美扭头看他,似乎还带着一丝丝嫌弃:“这招真low。”
“……”
“行了,你也别瞎操心这些破事了,我去找个人把这小子领走,你去让司机把车开过来,我在门口等你。”
法:“也行,我先去车上把这身衣服换了。”
双方交流了一会儿,法最后拍了拍美的肩:“我们宝贝怎么着也是公司一把手了。”
默了默,又道:“你这样,不值得。”
不值得
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呢?
法只笑:“盎撒可不能再出一个情种了。”
说完挥了挥手往另一个方向离开,空余下美架着喝醉的青年往场外走去。
另一边,一辆车在路边恰巧停住。
有二人下了车关上车门。
中此刻有点后悔,就俄这架势哪里是来带弟弟回去,分明是来打架的。
他本不该管这闲事,故人倒下,留下的家底极为殷实,可再是丰厚家底也禁不起这样败的。
真是奇怪,当初他张口就要那么多,也不觉得有什么,偏偏看到那些武器流向西方,还是以这种方式,他就是不乐意。
再看俄,此刻面色铁青完全就是奔着砸场子的架势。甩上车门二话不说迈开大步就往夜店大门走去。
“哎哎哎…等一下,先消消气,一会儿别动手。”
中紧随其后,开口劝他。
“小孩子不明是非,不能总是靠拳头解决问题,要教育!”
俄看到这个灯红酒绿的招牌就来气,他停下脚步,侧目瞧了对方一眼:“我们家的教育方式,就是这个。”
说着扬了扬拳头。
中:……
真就离谱,怎么这蛮横的性子一点没变。
俄说完,一甩手继续往场子门口流星大步走去。
毕竟这回是他通知的人,后悔也来不及了,也不能放着不管,万一真打起来闹大了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。
“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再进去好不好?”
说话间,二人已经快抵达场地门口。
中无奈连忙伸手去拉住对方的手往回扯,连拉带拽外加讲道理:“你这样只会让你们兄弟二人隔阂更深,他会更往西方靠的。”
俄也算对他耐心,居然愿意停住听他说,俄停下脚步:“那你说,就这,自甘下贱天天晚上被人架回家,不给他揍清醒他能知道好歹?”
前方拐角就是大门,中生怕一松手这家伙就冲进去了。
“不然你在门口等等,我进去劝他出来。”
“那不行!”
俄一口否决:“你一个人进去,指定不行,还是一起吧。”
算是默认折中方案,愿意不直接用拳头说话。
说来也巧,这边刚说完,往前没走两步,里面场子结束,大门内刚好摇摇晃晃走出来两个人。
爱转角遇到了谁?
中俄辅一抬头,拐角迎面撞上走出来的二人。
好巧不巧,这回进都不用进去了。
美这边呢,刚和法说完话,出门迎面遇上意外惊喜。可真是够惊喜的,对面二人并肩就站在他面前……
啊,还牵着手。
光注意到对方,似乎是忘了自己的手还搂在身旁那人的腰侧。
啧。
怎么说呢,这一照面,双方脸色登时都不太好看。
场面静止,气氛猛然凝固。
中第一时间松开了手。
俄看着眼前这组合,一句苏卡不列压在嗓子里。
他就知道美佬不安好心!
而对面美的脸色差到极点,他定定看着对面的人,看到立即松开的手。
打破僵局的是俄。
他火气蹭的就冒起来了:“怎么是你!”
对方干笑了一声,“我也想问呢,怎么会是你?”
这个“你”是看着中说的。
不愧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,中面无表情:“惊喜吗?”
惊喜吗?
何止是气人,美差点都给他气笑了,这么多天不见,一见面就这么惊喜。
他气得有点蒙。
“你别告诉我,你大晚上出现在这里和他手牵手就是为了给我惊喜。”
中脸色冷了几分,这小子居然倒打一耙?
“诬陷别人你倒是有一套。”他声音不大,带了几分不可置信。
手还环在人家腰上,黑白颠倒的污蔑张口就来,简直不可思议。
俄指着美:“你要把他带去哪儿?”
美冷着脸看懂了对方在指控什么,他偏偏不乐意解释,要硬刚。
小猎豹咧着嘴角笑意里带着几分嘲讽在里面:“你猜猜看呐。”
对方骂了句脏话,骂骂咧咧想上前,被中一把拦住。
也不是怕他们打起来,主要是大家都是公司有头有脸的人物,现在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围了一群人,闹下去实在不好看。
“人家来接他弟弟回家,你看是不是把人放开。”
“那跟你有什么关系?”美笑了一声:“还拉手?”
话音刚落,旁边的小乌似乎酒劲缓过来一点,他动了一下,大概是很不舒服,又没抓没靠的被人架着。迷迷糊糊也不看对方是谁,抬起胳膊转身搂了上去。
这一举动把还在对峙的三人吓了一跳。
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。
而美也吓了一跳,连忙伸出两只手举着,示意:与他无关,不是他干的噢!
俄一拍脑门,似乎是没眼看,骂骂咧咧上去暴躁扯开二人,把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往回拽。
场面忽然混乱。
中站在原地没动,俄在掰扯弟弟,美举着手任由俄把人从自己身上拉开。
……
这叫什么事。
美一脸不耐烦,他一抬眼,不曾想正好迎面对上那人的眸子。
“难怪一连那么多天见不着人影,大股东玩得就是不一样。”
那人阴阳怪气站在一旁说风凉话,说完眼睛一翻看向别处。
小猎豹眨了眨眼,登时拳头就硬了。
他他娘的还敢冤枉他?!
明明是他占着理,这么一闹,不知道为什么,反倒感觉是自己被抓包了。
向来只有他冤枉别人的份,别人怎么能让他受这委屈?
这不打一架说不过去了吧??
届时那边终于被拉开,俄骂骂咧咧把人连拖带拽手忙脚乱。
美忽然轻松了许多,他第一反应就是指着中就骂:“你他妈还敢冤枉老子?”
他骂骂咧咧,气得跳脚。
话音刚落,对面那人扭头瞪他,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,那人没有往日看上去风轻云淡的从容,好像是真的生气了。
“你大晚上把人家弟弟搂着往回走,难不成是送他回家么?”中冷冷笑了一声,这笑意多少带了几分不屑。
万花丛中过,谁信他片叶不沾身。
“你能有这么好心?”
就是这样,这个人总是用最平静的语气,说最凉薄的话。
信任这个词说出来都很可笑。
美眨了眨眼,他忽然就没什么情绪了,争都不想争。
“还是你了解我。”他道:“夜场结束,我当然是把他……”
四目相对,他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:
“带回家啊。”
他缓缓走过去,面对那人扬起特有的痞笑,张扬恣意:“家里红旗不倒,外面不飘几面彩旗,难道回去看你因为那谁哭丧着脸吗?”
中没有他想的那样,提到那位跳起来,而是平静的问他:“你这段时间晚上都是这样么?”
美顿了顿,回想起法刚才说的话。
不值得。
真的不值得啊。
少年不识爱恨,一生最心动。
明明每天来回在英法家蹭书房打地铺的小猎豹,偏偏勾着嘴角笑得轻佻,他瞧着对方扬了下下巴:“不然呢?”
“他们可比你主动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