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鹤

中国冬天那会最先生病，俄罗斯生动地体现了一把做大哥的豪横，那物资都是按立方吨位去算，办公室众人也都表示了爱心，美国没有。

那天晚上兄弟几个喝酒，他嚷着一定送，后来喝醉了，看到电视里播报新闻，人人都在夸俄罗斯义气，中俄兄弟情。

日本看到美国盯着屏幕沉默了一会，顺手把手上的威士忌酒瓶砸了，“送个屁。”他看着满地玻璃碴子说。

日本这次没和他大哥共进退，他也送了。

都是邻居、低头不见抬头见、人道主义……他想了很多个词，安慰自己只是敷衍草草了事，可送出去的物资写下那句「山川异域，风月同天」八个字的时候，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。

一字一句，都是当初那个人握着他的手，执笔一撇一捺写下的。

“青山一道同云雨，明月何曾是两乡。吾予小瀛儿，当是如此。”那人盛饰繁华，谱写一手华章，意气风发君临天下。

“父兄写得真好！”日本当时还是个孩子，看着纸上墨色，敬佩艳羡溢于言表，对方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，笑道“父兄朝堂有事，小瀛儿自己写。”

说完对方转身离开，长衣凛冽透着帝王威仪。他渐渐消失在日本眼前，日本想伸手去抓，终究还是收回了手。

日本喝多了。

他大醉一场，梦到了一些不该梦的前尘往事。

他是被快递的声音吵醒，疫情蔓延至整个办公室，他咳了两声起床开门，是中国寄来的快递，他之前送过去的物资，被中国乘以数倍又赠反回来。

“妈的。”他捂住脸骂了一声“这么多年过去，还是老样子……”日本莫名窜出一股无名火，一脚踢在快递上。

“赠一还十，你当老子还在进贡呢？”

日本阴沉着脸一边生气，一边还是把物资搬回了家。

中国还赠的物资数量是真的多，搬完最后一箱，他靠在箱子上歇息，目光一瞥看见箱子上贴的寄语：

「青山一道，同担风雨」

他低头骂了一声。

再仔细瞧过去，字迹没变，多了些岁月磨砺的锋芒，似乎依稀还能找到当初握着他的手，写下那句诗的影子。

日本伸手摩挲了一遍笔划，他头发一向留得长，刘海挡住眼睛看不清表情。

他什么也没说，手机响起，上面是美国发来的消息，要他去办公室顺道带兄弟几个的咖啡，他随手将手机扔在一旁少有的消息不秒回。

周遭寂静，日本靠在物资上沉默良久，兀自淡淡笑了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