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鹤

“下个月有场演练，如果没什么要紧事，我想让三五也参加。”

是夜，缓缓行驶的车上，车后座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特别注意了一下身旁人的反应。

对方看着徐徐闪过的车外风景，没什么反应。

他思忖着：“是和小白一起，我想着正好带上三五一起去。”

说完，身旁的人缓缓回过头来：“老三？怎么忽然要和你联合演习，是因为……”

中默了默，看着对方没再说下去。

俄显得有些头疼，他低低骂了一句，接着道：“是，最近跟老二又闹起来了，苏卡的…老子迟早折了他的腿！”

中无奈，这事他略有耳闻，也就是前几天的事。

公司都听到动静，白俄和小乌又吵起来了，具体因为什么不知道，好像说是小乌往小白家里秘密汇入大量武器挑起人家家里争端。

用小白的话来说：“他安的什么好心？他就是想搞死我！”

对此，小乌则矢口否认，他说他没有。

小白的脾气也不好，他指着对方鼻子骂：“好啊你个背信弃义的，谁不知道你跟着美德背地里干得什么勾当，竟是些下三滥！上不得台面的东西！搞到我家里来了！”

他当时声音很大，惹来公司里一群围观的国。

小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，他指着对面：“真是没大没小！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？”

小白：我呸！

“这是你跟你哥说话的态度？信不信我揍你？”

小白炸了，他跳起来：“你试试看！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！你还好意思说！”

小乌此刻脸色越发难看，他本就不占理，可被这样公开场合的骂还是接受不了。

一旁吃瓜群国看个热闹，毛家兄弟又吵起来了！啧啧啧，你瞧瞧！瞧瞧！

他们全当看戏了，眼见二人吵着吵着要打起来，赶紧事不关己上来劝两句。

“哎呦！事情还没出结果，又没证据，我说句公道话啊，小白这就是你不对了。”

“怎么跟你二哥说话的？瞧瞧，这满身火气。”

“小乌啊，害！跟弟弟置什么气啊，来哥哥们这里，消消气。”

“我的甜心不开心了，别气啊，今晚喝酒去！”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他们你一言我一语，推推嚷嚷将二人分开，哄着一个劝着一个，过一会儿就拉拉扯扯将小乌带走，脸上尽是一派不明言说的笑。

“你！”小白被大伙儿劝住，看着被西方绅士们拉走的人，指着背影想追，刚上前两步就又被拦下。

别人劝他：“行了啊小白，这事儿算了吧。”

他望着一大群走远的人影，咬着牙半天没说话。

剩下的吃瓜国看他不再追，也松了口气，大家相视一笑，也追了上去：“快跟上，今晚喝酒，我要和头牌喝一杯！”

这话当然是悄悄说的，声音夹杂着身旁人跑过带起的风，吹到小白耳朵里，他依旧没说话，只咬牙瞪着远处。

“下贱！”

晌久，他才攥了攥拳头，扭头离开。

他回到家，憋着一股子气把自家和隔壁小乌的家门口拉上警戒线，看来是又闹掰了。

这次争执就这样闹得不欢而散，消息立刻传遍整个公司。

自然，当天立刻就传到了俄的耳朵里。

他放下手中的文件扶额叹了口气。

家家有本难念的经，正对应这句老话。

后来小白也过来找过自己，相比另一个，小白算是这几个兄弟里最亲近大哥的，他和俄谈了很久，内容不知道，只知道最后俄同意和他来场联合演习。

这次就是为了这事，俄想演习的时候带上三五。

“小规模演习，正好带那小子去锻炼锻炼。”

俄是这样和中说得。

中支着一只胳膊，目光清淡，他并不说话，只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指甲。

别人的家事他自然不方便说什么，他也没兴趣去插手，只是提起小乌和这次闹剧背后的美德二位，不由让他想到点什么。

就比如一直没放在台面上的关于北溪的事。

被雪藏的私生子境遇很是艰难，在德俄都往对方身上推的同时却又都不愿意真的撒手，小乌本身如何暂不做评价，可按理也是北溪要喊一声叔叔的。

这位二叔可不简单，他对北溪的态度很是微妙，似乎想拉，似乎又只是觊觎北溪背后的家产，即便北溪的身份再难以上得台面，那也是正儿八经的苏德之子。

他身后的靠山，留给他的家底是连一票小国都不可及的深厚。

这样的复杂身份很是尴尬，小乌如果觊觎什么，想从北溪身上捞点油水也说不准。

对此俄德自然不会答应。

其中周折复杂牵扯颇深，外人知晓甚少。

对此阿中不予置评，可话又说回来，这次小白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，平时草草盖过怎么这次要如此兴师动众举行演习？

其间德是否参与不得而知，俄又是否因为北溪要借机敲打小乌也不得而知。

……

这所有的丝丝缕缕的微妙联系只在中脑海里过了一瞬间，他就抬起了头，语气依旧是清清淡淡地：“哥哥要带三五去？”

俄点头：“嗯，再说我也好久没见到儿子了。”他说着笑了笑：“上阵父子兵，这次带儿子去试试我库房里的坦克。”

中眉眼微动，轻描淡写道：“是带三五一个去，还是别的都有？”

俄一时没反应过来：“都有，都有。”

坦克不够还能开飞机呢，俄是这样想的。

忽然阿中就不说话了。

“怎么了这是？”俄有些懵，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得小兔子不开心了，他凑过来看着对方：“别担心啊，儿子从小在营里长大，他现在坦克开的特好，绝对安全！”

俄沉吟道：“……而且，儿子最近是提过想开飞机，我来问问你的意思。”

中这才明白对方“都有”的意思，原来是指的这个，又害怕自己担心所以才表现得这样吞吞吐吐的。

至于三五想开飞机，这件事中是知道的，一去北疆就进食想这些危险的事情，之前被训过不知道多少次了，结果在华家前段时间跟鲁哥儿天天哥俩凑在一起不知道搞什么。

那回被中抓包，才发现这小子跑去跟鲁哥儿后面悄咪咪学驾驶飞机去了。

他凑的很近，中目光扫过来，似笑非笑：“怎么？”

“你放心，经过上次的事，这回我绝对不让儿子离开我的视线范围，不会受伤的。”

中被逗笑了：“还提上次？”

“那是意外！”俄连忙解释：“他跟贝尔夫斯基关系好，平时都没事，那天疯大发了。”

“真的？”

中也不说什么，似笑非笑瞧着他，二人距离很近，盯地俄一阵心虚，他移开目光去牵住对方的手：“我你是了解的，就是有时候心不细，这些年对儿子怎么样还用说吗。”

话到这里，看来俄是表明了心意。

中看起来心情好了些，他任由对方拉着，道：“好了，你要演习就演吧，至于三五你跟他说便是了，去不去看他自己的安排。”

他说话一向这样，迂回婉转，其实是松口了。

说完，中又不放心地补充道：“就是注意他的胳膊，伤没好透，别再磕着碰着……”

说到这里，忽然车子有些颠簸。

俄敲了敲前座与后面的隔断板，问道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
前面传来司机的回应：“快到公司了，这一片路灯坏了，刚刚绕过碎片，抱歉啊先生。”

中道：“路面有碎片，这大晚上多危险啊。”

俄立刻接着道：“哦，也没多大事，我找人去换吧。”

他说完打了个电话，三言两语就联系好了，挂了电话道：“在公司附近，也该注意一下门面。”

说话间，车已经停在了公司门口。

这么晚怎么劳烦两位股东回公司加班呢？

俄自然要去忙自家两个兄弟的事，他一阵头疼。

而中也揉眉叹气：“小巴和隔壁内位又吵起来了，偏偏这几日家里大巴无故爆炸，还在调查原因，我得来看看他。”

说起小巴，他严重怀疑这次爆炸是象三搞得偷袭。

说道象三，他家某个机场刚被炸，他也严重怀疑是小巴不讲武德。

但是双方都没有证据。

小巴家出事的大巴上有华家的小朋友，而象三被炸的机场是无人机炸的，象三又扯着小巴说无人机一定是他背后兔子给的。

二人吵得鸡飞狗跳，大半夜还闹得不得消停。

为此，中不得不大晚上来公司一趟。

二人下车，进公司说了两句话便分别去了不同的楼层。

中先去了趟会议室——就是那个用于股东间开会的经典会议室。

这是一般只有公司高层几名董事才能进的地方，今天下班走得匆忙——可能也是和某国吵架给气忘了，总而言之，他正好顺便来拿份文件。

会议室里很黑，中一边关上门，一边去摸灯的开关。

室内静谧无声，中摸着黑，刚打开会议室内的灯带，还没来得及去开大灯，忽然被吓了一跳，他“呀”地一声往后退了几步。

谁想到会议室里竟然多出个人来！

在灯带昏暗的光芒下，中眼见一处座椅上坐着个人。

似乎是一片安静之中被这突兀的一声惊吓吵到，美嗓子里发出轻微的哼声，仰在座位上的脑袋动了动，他伸手挡住眼前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