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初,那只是司空见惯的一次申请,一次争执,一次警告。
后来,变成了屡见不鲜的一次摩擦,一次冲突,一次抗议。
没有人将它当一回事,当事态升级升温酿成一次事件,依旧有人在添柴加火,等待一场狂欢。
到了最后,当忍无可忍的北疆巨熊发出愤怒的哮吼,春风尚早,即将沉睡的凛冬听到了呼唤……
远东的大后方有皑皑积雪,西伯利亚的冰霜从不相信春天,这里是北疆辽阔的土地,上面有千年不散的冰雪,有高耸连绵的山川,这里是远东,是后方,是北疆王牌部队所在的地方。
这是一次真正的挑战。
西边俄乌交界处,陈兵二十万大军,其中三分之一,是从远东调过去的。
那可是北疆的虎狼之师。
“前方还有要务,我这次是来调动部队的,不待多久。”
男人看了一眼时间,在这辽阔的大地上,南方的春风还未吹来,他一身军装大氅,军靴踩在雪地上,身躯健硕,坚毅而伟岸。
他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,难得温柔,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,嘱咐道:“远东我不担心,大后方的稳固可就全仰仗夫人了。”
中紧了紧自己的披风,轻叹了一声:“你放心。”
俄微微扬了扬眉:“没其他的?”
中问:“要说些什么呢?”
俄道:“还以为会要我注意安全之类。”
他这样说,中垂眸浅浅地淡笑:“北疆的实力,想来还不至于到要我在家担心的地步。”
如此,俄道:“后防稳固,我也就什么都不担心了。”
说完,他默了默,又怕对方多想,补充道:“边境不设防,远东有夫人看守,我很放心。”
中看着他,莫名觉得眼前男人的补充显得多余,又显得手足无措的娇憨可爱,忍俊不禁:“所以你放心我,我也对你放心。”
斯拉夫人的骨子里有钢铁,这漫天飞雪造就了他们的民族底色,他们从来不需要任何外界递来的怜惜。
是并肩,是坚定,是相知,是相守。
他要他站在岸上等他,而不是对挣扎泥泞的自己投来同情的目光。
中道:“就是三五那孩子,儿大不由娘,有自己的想法了,他要留在前线,我还是要担心一下的。”
如此,男人难得这些天有这样放松的神情,笑了笑,只沉默着点了点头,大氅随着他的转身而凛凛,背影依旧是故人,中看着他转身离开。
步伐坚定,一步一步,消失在北疆的风雪里。
二月飞雪,这在北疆并不奇怪。中依旧站在原地,直到那身影远去。
好奇怪。
他想。
当初那样炙热赤忱的爱意,白桦林里许下结发不疑的誓言早已随风消散,当年只来得及结发,没来得及做到不疑。
没想到辗转多年,这份两不疑来得这么晚。
可总算,真的做到了,原来国与国之间,真的存在这样一份两不疑,难能可贵。当年没能做到的,要是这份情谊早一点,来得再早一点……
中打断了自己的思绪,他抬手拂去发梢的落雪,紧了紧披风,转身离去。
往事不可追也,他深吸一口气,心间无限感慨。
这份情谊,也不算太晚。
……
二十万大军陈兵边境,俄做了安排部署,回去的路上接到前边发来的消息。
原本俄提出的条件可分为三点,一,停止东扩,乌永久中立。二,周边不许部署进攻性武器。三,北约缩圈,回到九七年谅解协议的时候。
想不到话刚提出来,美:拒绝。
不仅拒绝,老子还要书面拒绝!
大佬一本正经搞了份文件签了字拍在公司大会上,蓝星霸主耀武扬威,语气嚣张动作很帅。
俄:彳亍
箭在弦上,矛盾爆发。
二十四日开始出击,一发不可收拾。
一开始他的计划是速战速决。
因为拖延的成本消耗太大,所以他没有阻止北溪,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能和这个雪藏之子的想法不谋而合。
北疆的目标是瘫痪乌的防御能力,一些精准打击,定点清除。
这个提议是三五提出并且负责跟进的,他和北溪的方向选择不太相似,北溪更倾向于在重点区域展开地面攻势。
二人在俄的书房吵,俄坐在那里,听的头大。
三五说:现代战争普遍适用于精准制导,减少平民伤亡,又能快速实现战略目标。
北溪说:笑死,我看你精确制导弹药库里有几枚。
三五皱眉,北溪冷笑:“还真是娇贵的小公子,在你妈那里待得久了,没让你为钱发过愁,不当家不知柴米贵。”
三五顿时脸色不太好看,瞥他一眼:“发展中国家到底人均低,是比不得发达国家的,你也不必妄自菲薄。”
“……”
北溪不说话了,他欲言又止,嫌少败下阵来。
俄说:你们他娘的能不能别扯。
二人扭头看过来,北溪哼笑一声:“你家长公子天真的很,说得太不切实际,我就提个建议。”
三五有些不服:“什么叫不切实际?你什么意思?”
北溪扭头瞧他:“北疆本来就没什么钱,哪有多少精确制导弹药给你挥霍,难不成你还想效仿灯塔打克仔那样,一场就是五千多枚?”
三五冷哼:“你拿北疆比灯塔?他在中东是为了利益,我们是正义之师,怎么可能用那么多量的弹药。”
“想用也没有。”北溪打断他:“北疆有多穷你不知道?”
“就是因为穷,所以地面攻势一旦失败被拖住消耗更大,没那么多钱拖着。”
“没钱才要速战速决!打得就是时间差!”
二人你一言我一语,俄抬手打住:“停停停!”
他实在忍不住了,骂了一句:“他娘的!你们能不能不要老提钱钱钱的,当儿子的有这么编排老子的?”
俄很生气,但是他忍住了。
于是,他把两个熊崽子分开,一个去负责精确制导,一个负责地面攻势,给了个头衔扔进部队里,两方同时出动,打得就是一个出其不意。
闪电攻势,真香。
当一波精确的定点清除开始,炮火漫天,那是北疆巨熊发出的第一声怒吼。
紧接着,大军西进,西方始料未及,他们得到消息时已经迟了,当钢铁洪流兵临城下,那是北疆巨熊举起的利爪。
一切迅疾如闪电之势。
弹如雨下,定点清除了军事基础设施与此同时大军东出。
紧急!北疆登陆敖德萨,乌海军已被摧毁。
紧急!乌防空系统已经被摧毁。
紧急!乌空四个旅被歼灭,空军基本失去战斗力。
紧急!众多重要机场遭到袭击。
紧急!北疆空降部队控制首府机场。
紧急!马里乌波尔发生了登陆。
快讯!新nz组织头目被斩首。
紧急!俄地面部队突破哈尔科夫州界。
十一点宣布行动,十二点占领全部港口,消灭海军空军瘫痪,控制首都机场。
快讯!市民正常起床,安静如常。
快讯!全球联网直播乌首府现场状况。
一小时,二十二分钟。
时间过的很快,又过得很慢,太密了。
快讯!小白宣布参战。
紧急!国民卫队司令部被摧毁。
这场景不是人们所想象的漫天硝烟纷飞,当打开直播的界面,你会发现人们依旧如往日,有什么变了,又好像是寻常的一天,街边的咖啡店依旧,有上班族停下脚步买一杯咖啡,街角的墙缝有些开裂,一切蔓延在这里街角的墙缝,衍生到地底一点一点,浸染着这片肥沃的黑土地。
那些看不见的蔓延,炽烈如血。
一寸山河一寸血,那是先辈流淌过的鲜血。
凝聚出的坚定衍生到地底,扯动那土地上开出的万万朵恶之花。
万朵,万朵,万万朵。
一根一根,一朵一朵,连根拔起。
北溪拔起了一杆旗子。
他厌恶地看了一眼,那上面的符号很是刺眼,刺进骨髓里,熟悉到令人作呕。
没再看第二眼,他一脚踹翻眼前人手中的武器,反手用旗杆劈扫在他的腿骨上。对方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。
少年居高临下睥睨着对方狼狈的往后爬退,盯着他的一身装备,不禁皱起了眉。
这里已经被占领。
“投降不杀。”
北溪蹲下身盯着他,看着对方举起双手,顿了顿,莫名嘴角勾起一丝冷笑。
他抬手敲了一下对方的头盔。
“真丑。”少年无视对方眼底的恐惧,只问:“哪儿来的?”
“还能哪来的?”身后队友走上前来:“小长官,那是德式啊。”
说着,队友又挠了挠头,他实在不懂为什么这个新兵蛋子可以当他们的长官,瞧,他连头盔都分不清!不过话又说回来……
“这德国佬家的东西就是好用哈,还挺牢固,苏公子一枚导弹炸过来,得亏这头盔,这小子脑袋才没开花。”
正说着,北溪站起身,没理他的话,扭头就走。看起来这位新来的小长官实在不近人情。
硝烟在人们看不到的地方进行。
北溪扭头去交接这一处新控制住的机场,不料刚拐个弯,猛地一声巨响,周围有人高呼:“小心!”
「轰隆隆——」
声音被爆炸声掩埋。
北溪的反应很迅速,第一时间趴下掩护,但依然被余波震得耳鸣,五脏六腑似乎都被冲击的仿佛被撕裂成碎片,脑子里只剩下耳鸣后嗡嗡作响的轰鸣,周围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。
“有埋伏!敌人的部队正在往这边赶!”
周围的人立即警觉起来,北溪骂了一句,可连自己的骂声都听不见了,真是运气不好,距离爆炸点太近,又算他运气很好,没有直接站在目标点。
他自己硬撑着爬起来,身边没有人去扶他,大家正在进行任务,谁都不知道下一颗炸弹会在哪里爆炸。
总是有些残兵败将在负隅顽抗。
北溪内心涌出一阵不耐烦,他勉强可以听到一些声音了,身旁有队友猫着腰将他拉过掩体之后:“小心!这些家伙都是不要命的,被他们抓到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北溪吐了口参杂着血的唾沫,炸碎的泥沙味道并不好,他哑着声,一抹嘴,警惕地看着周围。
不远不近的四点钟方向有子弹射击在墙体的声音出现。
“狗日的nz!”周围有队友骂起来。
“这次不是速营……不,是乌的正规军。”
“居然在这个时候搞偷袭!”
“你确定吗?”
“是的,他们带着德械,是北约的援助。”
几人压低声音躲避着弹枪雨林。
“快掩护咱们的小长官撤退!”
总司令虽然把这个少年扔过来什么都没有说,但底下总有人会揣测,得对这个小子多加关照一些。
奈何这小子太过激进,打起来疯的很,要不是军令如山,还真压不住这小子,谁知道他打架为什么那么疯!
比如现在,要他撤退他不撤。
少年眼底满是戾气,将手中的枪上膛,一把扯过身旁队友挂着的一截弹药带:“跑什么跑?”
他咬牙端着枪瞄向远处,对方有子弹从他们的掩体上方穿过。
“跟着我。”少年手指扣紧扳机,瞄准目标,恶狠狠道:“一步都不许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