守鹤

这趟行程奥早就做好了计划。

当然对于他的这一计划，盟内不乏议论的声音，其中也有许多兄弟对此表示悲观。

宛仔就是其中之一，他在奥出发前还说：“奥利，咱们盟里好多兄弟都去劝了，在冲突爆发前就去的，其中不乏公司高层，可是没用啊！”

捷克也道：“就是说，而且这个节骨眼上打得正激烈，都开打了，你去还有什么用？”

奥对此并不在意，他道：“那是他们不行。”

“你哥都没去，你不然还是听德总的话吧。”

奥似乎不悦：“别总是提我哥，跟他有什么关系，他要制裁天然气，我是不会同意的，公司高层……高层有什么用？他们目的太明显，肯定谈不成。”

别人就问他：“那你怎么觉得你能跟北疆那位谈成呢？”

奥笑了笑：“我跟他们可不一样，我中立，我的立场很客观。”

好嘛！

劝是劝不动了，大家眼见他信心满满，只得摆摆手，随他去了。

当然此次行程奥也并非是一拍脑袋的决定，他可不是乱来啊，他是有备而来，他准备先去小乌家，慰问什么的是必要流程，然后他再去北疆。

说走就走！

不过相比较以前的出访，这回可不一样，小乌是肯定没时间招待他的，于是他绕了一圈，拍了点照片，发表几次讲话，好像也没别的了。

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事情，那就是他在拍摄照片的时候，因为找角度光线调整等问题墨迹好久，在爬上一处断壁残垣的时候摔下来了。

摔下来，把自己胳膊蹭掉一块皮。

当周围人跑过来扶他，嚷嚷着送医院，小乌在电话那头惊呼：“医院？哪来的医院！”

“我还想要医院呢！你为什么不让你哥送几个战地医院给我？”

这通电话好像点醒了他，小乌想了想：“对啊，你哥就该送我几个医院，对……我还有事，先挂了，祝你出访顺利。”

“虽然我并不看好，你去北疆能谈成什么东西。”

他电话挂断的匆忙，匆忙到奥还没搞清楚状况，很快嗷，啪地一下，就挂断了。

奥和下属面面相觑，沉默片刻，奥问：“怎么办？”

下属说：“我先给您包扎。”

奥问：“暂时性处理会不会留疤？”

下属道：“到了北疆再处理，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，不然咱们回去吧。”

“那不行！”奥皱眉：“我话都放出去了，现在回去算怎么回事？他们会笑话我的，我不回去。”

他站起来，抱着自己的相机，翻着自己刚刚拍摄的照片。远处一声炮响，距离很远，但响声震天，奥抬起头愣了一下，紧接着，接二连三但炮响震颤大地。

还真不太平！

奥背起相机连忙扭头跑回来，开始收拾东西，拿起三脚架和各种器材，把背包往下属怀里揣：“好了好了，咱们该走了！”

“可是奥总，咱们不是访问吗……”

奥抬起头：“访问结束，现在去北疆，那才是这次的重点。”

收拾完东西，奥忽然“嘶”地一声倒吸一口凉气，下属连忙回头紧张的看他——只见自己的长官此时正看着自己包扎的胳膊皱眉。

奥抬起头，眨了眨眼：“那个……”

他说：“离这里最近的医院在哪里？我要好一点的，留疤会破坏我完美的躯体整体美感。”

似乎是感觉到气氛有些沉默，奥不自在地掸了掸自己的黑色风衣。

……

乌白边境战地医院。小白站在医院大门口的台阶上。

他穿着白大褂，北疆男儿身材比例极好，普普通通的白大褂穿在他身上也显得极为有型，眉目俊朗磊落，此时他微微睨着眸子，双手环胸扬着下巴淡淡睨着台阶下的人。

“……”

“……”

台下的家伙身着黑色风衣，眼角眉梢带着日耳曼家男儿特有的冷意，身躯修长而挺拔，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抵就是卷起的袖口下缠着纱布的胳膊。

面面相觑，四下沉默。

“奥总大驾光临，有什么事吗？”

小白先一步开口，奥抬眸看向他，眼底淡淡的疏离清冷和他哥哥六分相似，可下一秒，就不像了，他举着自己的胳膊：“你眼神不好看不见吗？”

小白：……

总也不至于见死不救，人家都堵到自家医院门口了，小白瞥了他一眼，冷哼一声，双手插兜扭头往里面走去。

切，什么态度！

奥心中腹诽，但还是没说话，紧跟其后跟了上去。

……

今天的阳光还算好，午后春意正浓，北溪三五的伤也同空地草坪上的花草一样正在慢慢恢复。

他们在空地上做着简单的训练，一个站在东边一个站在西边，总之空地有多大，他们就隔的有多远。

三五靠着空地栅栏边在活动身体，眼看三叔双手插着口袋，低着头匆匆往一旁的大楼走，他抬眼望过去，眨了眨眼。

“三叔！”

小白似乎没听到，三五快步走过去，迎面听到小白边走边跟身旁助手念叨：“真有意思，就能给他矫情死，还不能留疤？”

“伤疤可是男人的勋章，西方这群家伙就是娇气。”助手也吐槽着。

西方？

三五疑惑着，小白抬起头刚好看到他，眼睛里光闪了闪，转眼换了一副高兴的模样：“大侄儿！”

小白也向他走过来，似乎刚刚的阴霾一扫而空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，关切道：“恢复的怎么样啦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？”

寒暄一二，三五问道：“三叔，我看你刚才似是心情不悦，还提到西方。”

“害！”小白不以为然：“也没什么大事，就是……”

“喂…”

话没说完，被远处一个声音打断，一袭黑衣的男子悠悠走上前来，是这医院里的生面孔，几人回头看过去。

小白皱眉：“你乱跑什么？”

奥瞥了他一眼，面无表情：“我听到了。”

小白道：“听到就听到，说的就是你。”

“……”奥表情变换，似乎没想到这北疆蛮子这样粗鲁，说人坏话都不避人！不过转念一想他哥在公司是个什么脾气，也就不意外了。

三五的脸色倒是古怪，眼前的人他认得，虽没有正式见过面，可整个蓝星公司的员工，有名有姓的他在课程里都是有特意学过记过的。

奥地利怎么到这里来了？

看到三五，奥的神情也是诧异几分，红色长子人间正道，苏三五的名字他当然听过，当初百日宴，遥遥一眼看的不太清晰。

如此，不由上下多打量几分，双方也没什么可说的，奥冷不丁笑：“人间正道苏三五，这就是毛子的那个宝贝儿子啊。”

小白看着有些不高兴：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
三五抬眼打量一二，端的是公子气度，只看向小白：“三叔，你先忙，我便不打扰……”

话没说完，忽然一个足球从远处飞过来。

“侄儿！”小白眼疾手快，连忙把三五往旁边一拉，三五踉跄一步，足球却像是有目标似的，对着三五的脑袋飞的那叫一个稳准狠。

球砸在三五后脑勺弹开，不是很重，但三五莫名被砸，还是瞬间脑袋上冒出小叉叉。

“谁？踢球不长眼睛吗？伤到公子怎么办！”小白还以为是哪个下班在空地运动的手下，火气蹭的一下冒起来。

三五被砸到的那一刻大概心里已经有数，他压着火按住小白：“没事三叔，我大概知道是谁，你忙你的我能解决……”

此时，远处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。

“哟，苏长公子被砸到啦，怎么不躲啊，是不想躲吗？”

由于是背对着，从北溪的角度正对着三五，看到自己的球技正中目标，不由心情愉悦，大摇大摆走过来。

罪魁祸首态度嚣张至极。

小白抬起眼看过去，眼底瞬间冷了几分。

北溪扬了扬眉，看到小白冷脸心情不由更好了，睁大眼睛毫不躲闪正对叔侄二人的目光。

对，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，他巴不得小白赶紧把他从这个破地方扔出去。赶紧，别耽误他的时间，这地方要多无聊有多无聊，更可气的是白俄为了防止他越狱，还专门派苏三五那小子住他旁边监视，简直可恶。

可惜最近小白实在事多，在医院的时间不多，这下好了，可总算给他逮到这两人都在场的时候。白俄这么宝贝他的大侄儿，这下总该把自己扔出医院了吧？

然而没有。

小白冷下脸压着火气，看着他：“北溪，你为什么砸三五？”

北溪停住脚步，不由嗤笑一声：“我还想问苏长公子为什么不躲，是就想被砸吗？”

北溪远处，除了小白和三五，零零散散站着两三个下属，他们左看右看，似乎不知所措。北溪不在乎，但他微微眯起了眼，目光定在那个一袭黑衣的背影上顿了顿，不知为何，一股怪异之感涌上心头，他看着那个背影总觉得莫名有几分眼熟。

北溪神情逐渐严肃起来，不复方才的嚣张，快步往这边走来，想到北溪与奥的关系，小白和三五没说话，他们看向奥。

奥，面无表情。

在周围众人的注视下，他眉宇清冷，紧抿着唇，迅速从衣服内里口袋掏出一个东西。

一副面具。

还是一副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。

小白：……

三五：……

他在干嘛？

熊都懵了，眼看奥面无表情迅速把面具按在自己脸上，他戴上几乎同时，北溪的手按住他的肩膀。

大半张脸被隐匿在面具之下，露出的眼睛都遮盖到面具的阴影里。

“喂，你……”

北溪半疑半警惕着，他话还没说完，眼看青年微微侧目露出被面具覆盖的半张侧脸。

阳光下，眼见北溪瞳孔骤然缩小，紧紧盯着青年露出从未有过的震颤惊异的表情来，他愣了许久，看着那张面具怔愣在原地。

微凉的清风，扬起少年额前的碎发。面具遮盖住青年的眉目性情。

连状态都与方才一百八十度大转弯，少年睫羽轻微颤了颤，连忙慌乱地缩回手，往后退了一步，声音都带着试探性的小心翼翼。

“老师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