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玉雕盘宫锦覆,大明宫阙九天开
巍峨耸立的寰宇楼阁映入眼帘,顷刻之间涌现的画面极具震撼。
即便时隔千年,梦回大唐带来的冲击依旧在心中振聋发聩,别说美俄,连见过经历过的日韩都再一次被这九合天阙的威仪压得说不出话来。
日本最先掉了链子。
他在宫城门口,当宫内使官通报准了入宫觐见之时,再一次,不想进去了。
说什么也不愿意去,好说歹说就是不去,气得美国真的很想就地凑他一顿。
可惜他不能,东瀛朝服加身,玉牌在手,视为唐朝上宾。正如之前韩所说的那样,唐很是喜爱这个藩属臣弟,在这唐城里,天子脚下,还真没人动得了他。
“哥,你们跟着他进去吧,我真的不行,我会搞砸的。”日本脸色很是难堪。
韩一听就不干了,指着他气急:“你现在说这些,跟大哥们在这闹呢?你还想跑,我告诉你,临门一脚,不可能!”
“你去见他,我在外负责接应。”日本撇过脸去。
“你……”韩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临阵脱逃的小子,他顿了一下,对方的心思不去想都猜的出来,万般的怒意到了嘴边,在美俄两位大哥的注视下,只能悻悻都吞回肚子里。
“你怕见到他,我就敢了?”
他最后只低声说了这么一句,比起对着日本说的,更像是说给自己听。
美左右看了看,眉间染上不耐烦:“怎么回事?你们不是和唐很熟吗?多活了一千年活到狗肚子里去了?怕个什么玩意儿?”
场面小乱,俄罗斯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,艺术天赋如他,再怎么也能从日韩的反应品出些不一样来,反正也不是他的小弟,不便言说,不便言说。
最终还是没能抗得过美方的施压,一如既往。
使官笑眯眯地对日韩行礼,告诉他们圣上在花萼楼设宴群臣,这时辰该是宴已过半,是等宴席结束呢还是现在就随他过去。
日韩神色一凝,几乎异口同声:“等圣上宴席结束,吾等再去拜见。”
使官面露难色:“这也是个法子,不过圣上此时龙颜大悦,喝出了兴致,宴席结束多半就见不了二位了。”
“……”
俄罗斯也没有想到,自己高高挂起,眼前的二人几乎同时转身,神色古怪,盯着他的目光炯炯有神。
仿佛自己瞬间成了主角,成了这场任务里的救星。
“哥,你能喝酒吗?”
……
这问题问得,连俄罗斯也开始怀疑他们自从踏入这唐城,脑子是不是有问题。
问他能不能喝酒?这不扯淡呢吗!
一行人在使官的带路下,在满目亭台楼阁寰宇交辉间穿行。
当满目花海如倾洒泼天的红霞洒落人间,金碧辉煌掩映在花海之间,丝竹鼓乐声不绝于耳,连绵从远处翩然而来,巍巍丹凤三十丈,气冲牛斗炫金芒,花香四溢,天上人间。
花萼相辉楼,盛唐极乐宴。
太液池内注酒七千斤,花萼楼外牡丹开十万
踏入此间,漫天星辰作伴,金戈铁马帝王出焉,金书铁卷史笔勾焉,粉黛霓裳宫嫔笑焉,平头高冠优伶戏焉,包罗万象,皆入画中。
当真是入了画。
美国目瞪口呆,最离谱的是,这他妈不是画!
也不是电影特效场景合成,居然一草一木都是真的。
What the f*******???
好莱坞都没这么演!那挨千刀的兔子还天天指责他是资源浪费大国,他怎么好意思!!
俄罗斯也一样,除了亲眼所见的惊诧,他脑子里一团凌乱,在他的印象里,那人在外天天倒腾地有模有样,在自己家里一般不那么注重享乐。
且不说困难时候,在他面前转个圈,云淡风轻的来一句没有衣服穿。
就谈现在,回想起自己每每串门时看见的中,要么穿着单褂在地里呼哧呼哧干农活,要么手摇蒲扇坐在树下和自家崽子啃着西瓜唠嗑,要么跑到地里揪了些红红绿绿的菜钻进厨房里,不一会儿变出一桌子佳肴……
噢,外加上不久前还见过他赶着鸭子回家的画面。
就,这么一个人,朴实无华勤劳可爱,现在告诉他,一千年前家里是这么个样子??
他摸了摸下巴,看着眼前的浮华绮丽感慨,万恶的……呸!这都不能算资本了,这……这他娘的超出定义范畴了!
随着那舞乐之声越来越清晰,一行人来到花萼楼前。
此楼专为君王享乐,除却盛唐特有的楼阁气魄,多了几分风光旖旎。
踏入花萼楼,日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。
楼内的雕栏玉砌富丽堂皇一如当年模样,美轮美奂的锦绣浮华,光彩夺目的东海明珠,满目琳琅珠围翠绕,高台上起舞的胡姬铃铛翠响,成群的乐师丝竹环绕。
醉酒当歌人生几何。
美人水袖轻舞谱一段华章,
才子笔锋一挥诗成半个盛唐。
这如梦如幻宴,却不见君王。
有身着唐装的美人手执团扇,花容月貌,面前白玉一片,带着盈盈笑意:“圣上无意间酒洒到龙袍上了,在偏厅更了衣就来。”
美俄的脸色登时不太好看。
“我觉得这路子走得有点偏。”
“奢靡浮夸,违反蓝星环境保护法,不能忍。”
……
那边宫人早已将东瀛新罗的拜见禀报上去,只见几个传话的宫人小跑着一个接一个,最后把话传入使官耳朵里。
使官笑:“二位大人,圣上的銮驾来了。”
乐师的丝竹鼓乐渐渐停下,瑶池台上的舞姬收了舞步,把酒言欢的臣子放下推杯换盏的酒,一切如同按下暂停键,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他们前方的正席。
美俄还未搞清楚状况,就见站在他们前面的日韩二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。
十分默契,在场众人也几乎同时俯身行礼,唯剩美俄二人杵在那里,目瞪口呆。
正席之上与台下有珠帘隔开,唯听间侧面珠帘搅动,一抹明黄的衣摆透过珠帘出现在众人眼前。
美俄互相看了一眼,他们堂堂大国,难不成也要跪吗?岂有此理,那指定不行!
日韩回头看他们,估计忽然想到还有这么两尊大佛要伺候,很是着急。
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,在他们眼神示意下,美俄不情不愿学着别人的样子俯身行礼。
“何故朕来,这舞乐便停了?”
高席之上,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,那语气强调却又完全不同,美俄低着头浑身上下窜起一阵不予言说之感。
席上的君王淡淡扫过台下众人,目光停留在行大礼的二人身上。
“噢?瀛儿与罗儿来了。”
通身明黄龙魂萦绕,未曾抬眼已经被那君王气度压着,无论是谁,说话的底气都要少三分。
君王气焰,不怒自威,当是如此。
“你们在鸿胪寺听学,来这里做甚?”
他明明话语间带着随意的笑,却还是让底下的二人出了细密冷汗。
君王已然问话,就不能凭着性子爱回不回,韩额前的汗已经滴下来了,他看着眼前的玉石铺成的地面,头一歪,暗道不好。
指望自己旁边这小子是指望不上了,淦!他面前玉石上汗滴得比自己还多!
“回父父父……父兄。”这个词儿再从嘴里说出来,当真隔着千年苦辣辛酸,韩捋了半天舌头,生怕自己有一点露馅。
“是东瀛!对,东瀛,他拉着臣说有奇珍异宝要在今天呈给父兄。”
韩真是什么关头都不忘坑这个邻居一笔。
信口胡邹也要让日本放点血出来,这点如意小算盘打得那叫一个响。
日本傻了,当听到那个熟悉且陌生的声音再度唤一声小瀛儿,他就如鲠在喉,顷刻之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。
韩国这个甩锅真是漂亮,招招打在他的软肋上。
席上的君王并未说话,只眉宇轻扬,视线扫在日本身上,逼得他无处可躲。
他的动作都有些抖,低着身子不敢抬头。
有的人早已狼子野心昭然若揭,哪来的心啊。
顶头的大哥把他当恶犬,周围的邻居拿他当恶魔,“当谁的狗不是狗”他不清楚吗?他清楚得很呢,只不过是连他自己都不要那些名声罢了。
人非木石皆有情。
可即便这样的,那封尘千年的记忆,软肋深藏,何以想到藏的这样深,也有重见天日的时候。
他的声音颤抖,掩盖心虚的慌乱。
反正韩都开始满口胡邹,他也干脆不管了。
“臣听闻…父…父兄设宴铸太液池,今觅得西方有国人杰地灵,特寻来与父兄助兴,把酒言欢谈丝绸之往来,岂不快哉。”
高高在上的君王显然早已注意到二人身后的两位生面孔。
他低笑一声,带着天朝上国的包容气度,“异邦人?”
美俄二人抬起头时,虽然早已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,但依旧止不住亲眼所见带来的震惊。
隔着珠帘,那人的面容太过熟悉。
可越是有过最亲密的关系,越是能一眼察觉出二者的不同。
这就是传说中的盛唐,这才是真的天朝上国啊,四海归一万国来朝,赫赫帝王之威仪。
无需内敛含蓄,温润自谦。
他是把那明晃晃的文化自信写在脸上,睥睨天下的豪情尽收眼底,果真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帝王啊。
唐在看见二人抬头时,也微微愣了一瞬。
他见过许多异邦胡人,也见过数不清的西域美人,可这二位与别处不同。
别的小国是跳脚不听话就打一顿,乖了就赏点奇珍。
这两人显然不能与临边小国混为一谈,他们身上不知从何处也透着属于大国的自信。
那种锋芒毕露的耀眼。
唐微微眯起了眼,眼底一抹征服的兴致油然而生。
众人谁也没有想到,唐一眼挑中的是他后来最为头疼的对手。
真是尴尬啊……不过说来也不奇怪,美本就生的耀眼,金发碧眼身材匀称,尤其是他作为今后的蓝星老大,那不可一世的性格将任性张扬写在脸上,谁说不诱人。
而此刻俄罗斯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远处的太液池上。
一阵浓烈酒香扑鼻,据俄罗斯所观察,那池子应该不是留各位泡澡的。
他观察有一会子了,直到看见一个白衣男子,手执一杆毛笔,沾着池中水在一旁玉石上写着什么,一边顺手拿着碗碟在池中舀了水就喝。
云想衣裳花想容,春风拂槛露华浓。
男子颇有仙人之姿,借几分酒意疏狂,挥笔写下俄并没有看懂的诗篇
他拍了拍前面的日本,低声指着远处的太液池,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疑惑:“哎,那玩意儿,里面装的不会是酒吧?”
唐显然听到了他的话,珠帘轻启的响动声中,众人还未反应过来,高高在上的君王已然从珠帘后迈出,如同从天上降临人间,与周遭一切浮华融为飘渺的现实。
明明是最为熟悉的面孔,但唐居高临下的目光与威压一齐扫过来,还是让人本能地屏住呼吸,他对眼前这个对太液池感兴趣的人很感兴趣。
君王眼底但笑意愈发深邃,兴致盎然,目光在美的身上流连一番,侧目看向俄的时候微勾嘴角。
“会喝酒么?”